土地神归位，我赶紧掸了掸供桌上的灰，手脚麻利地把他爱吃的菜摆上前来。

「这道烧鹅是新鲜货，您快尝尝！」

我笑容可掬地递上筷子，又奉上今日的祭酒。

「这是新年刚出的高粱酒呢！

「今天村民们都说了，去年村里五谷大丰收，都是沾了您的光，所以要好好孝敬您老人家。」

我仔细地伺候着，等他入了座，又赶紧取出今天的许愿簿，等着他查阅。

小灰在一旁歪着个脑袋，满腔的幽怨：

「为什么你们一个鬼，一个神，都还爱整凡人那一套呢？」

她盯了这桌子酒菜一整天了，一口都没吃着。

而鬼神本来就不需要吃东西，享用供奉也不过是取其诚意罢了。

小灰虽然成了精，但依旧需要食五谷。

这些年，庙里的供品十有八九都是进了她的肚子。因此，她也是方圆百里中，最肥的一只麻雀，翅膀都扇折了好几次。

我赶忙低声斥道：

「你懂什么！这叫仪式感！」

小灰没当过人，当然不知道忙了一天回家，吃上一口热乎饭的重要性。

土地爷则幽幽地瞥了我一眼，故作威严道：

「你懂的倒挺多。」

他总表现得很高冷，可能是想玩欲擒故纵吧，没办法，谁让我是舔狗。

我相信，只要我坚持日复一日地用热脸贴他的冷屁股，他迟早会知道我有多不要脸：

「嘿嘿，都是大人您**得好！

「鬼神虽不食五谷，但终究要享凡人的供奉，学凡人的样子，也是为了贴近他们的生活，好替他们消灾解难嘛！

「大人这都是为了天下苍生，实在辛苦、辛苦啊！」

他给我甩了张地铁老人看手机图，让我收藏，随后就提起筷子准备吃烧鹅，可刚夹了两下，帅气的脸上突然浮现杀气。

我立马体贴道：

「大人？怎么了？是不是冷了？我给您热热去？」

他啪地一声放下筷子，脸色十分难看：

「热个鬼！拿出去，扔远点！」

啊？这还不够吃？

还、还要热鬼来吃啊？

本鬼瑟瑟发抖 ing……

「大人，您不吃就给我吧！」

一旁的小灰终于逮到了机会，她眼疾手快，直接将烧鹅拎起来，张开嘴就要撕扒：

「啊呸！

「阿飘！这玩意儿 TMD 是个塑料！」

「啊？！」

我彻底傻眼，拿过来仔细一看，发现这只油汪水亮的「烧鹅」居然全是科技和狠活，捏扁了还会自己弹回来。

世风日下，人心不古啊！

时代变了，供品也变得五花八门起来。有些人图省事，连蜡烛和香都是充电款。我吃过亏，平时都认真把关，但今天这只「烧鹅」看起来比真的还好吃，压根瞧不出是假的。

土地爷压着怒火质问：

「这东西是谁送的！」

我连忙拿出簿子查看上供的记录：

【甲辰年，二月初二，巳时二刻，张双富供篾香三炷，纸钱半封，烧鹅一只。】

就说嘛！这张双富怎么会这么大方，还供烧鹅！

土地爷听了微微皱眉头：

「张双富？哪个张双富？」

小灰提醒道：

「大人，梨花村就一个张双富，就是那个整天来求您保佑他长命百岁的张家老头。」

若是往常遇到这种事，土地爷都是先把那造假者的祖宗给臭骂一通，然后罚他们一大家子来年闹饥荒，但这一次，他却选择原谅。

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！

「小鬼——」

可恶，比起阿飘，我更讨厌小鬼这个称呼，偏偏他一直这么叫我，气得我张嘴就是一句：

「大人您请吩咐。」

呜呜呜，谁让他长得那么好看呢！叫我小鬼一定有他的道理吧！

他笑起来，十分爽快道：

「本君有一张延年益寿的方子，你亲自给张双富带去。」

「啊？」

我跟小灰都朝对方瞪眼，确认没听错。

我忍不住好奇：

「大人，这是为何？」

他并不回答，只是将目光转向我，上下打量了好一阵子，随后伸手在我脑门上弹了个 ber。顿时间，哗地一下，我身上的香灰簌簌散落。

我本就是鬼魂，没有身体，土地爷为了让***活方便，才用香灰替我捏了形体。现在香灰散了，我就跟卸了妆似的，魂魄***裸地露了出来。

我死的时候十分狼狈，浑身湿透，发髻散乱，面色青白，是只水鬼。

土地爷看着我的魂体，满意地点了点头：

「你就这样去，至于那方子，天机不可泄漏，只有他自己能看得见。」

「去吧。」

我不敢再问，只好领了命。

收拾了一番后，我正准备出门去，可他又突然叫住：

「慢着。」

我回头看了看，竟看到他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只红漆小盒。

小灰赶紧给我递了个眼色，我立马明白，这就是传说中的红匣子，他居然真的给找回来了。

土地爷将红漆小盒递给我，认真地叮嘱着：

「此物今后由你保管，别弄丢了。」

小说《阿飘姑娘》 第6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