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，发现黄娟尸体的那一刻，我总觉得这狭小的屋子，又冷了一个度。

冰柜里的女尸闭着眼，我却觉得比在现场看到的怒目圆睁，更令人胆寒。

我看了组长一眼。

组长的脸色十分难看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。

他从兜里掏出手机，拨了一个号码。

“柳主任，你们回到局里了吗？是这样的......”

等组长说完情况,电话那头响起了柳主任不可置信的声音：“不可能！尸体是我亲自带回来的，怎么可能不见！”

组长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稳：“你先去打开看看。”

过了一会儿，柳主任回了电话。

这一次，他的声音里带了些不稳和慌乱：“真的不见了！裹尸袋也不见了！我做了几十年法医了，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！”

这头,我下意识看向又哭又笑的黄荣。

他紧紧盯着悬挂着的黑白画像：“小娟，是你回来了对不对？你心里委屈，爹知道啊......”

看来，他已经完全陷入了魔怔。

想让他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，估计很难。

“你那边先去查一下黄娟的尸体是怎么丢的，这件事很重要，晚点我和梁成把尸体带回去。”

组长说完，就挂了电话。

此时,我的注意力却被冰柜下方的动静吸引了。

从进门开始，我就听到了一种十分轻微的水滴声，本以为是哪里漏水，如今近距离听到，我怀疑是冰柜下方漏水了。

借用手机的照明灯,我俯身仔细检查冰柜下方，果然发现了那混合着臭味和屎尿味的水渍。

等等，屎尿味？

我脑海里猛地一个激灵。

黄娟已经死了七天以上了，还会有排泄物吗？

我把这个疑点记下，转身询问黄荣：“你把黄娟放在这里时，有没有打扫过地面？这里有没有可能会有一些流浪狗或者流浪汉之类的进来？”

黄荣听着，好像有些反应过来了：“打扫了，打扫了！我这点事还能不为小娟做吗？”

“我们这没有流浪汉，也不会有狗、猫。我们这有时候会出瘴气，那些动物，活不久的。”

就在这时，组长的手机又响了。

是法医部的座机打进来的。

一接通，就是袁菲慌慌张张的声音。

袁菲，就是刚才出现场时，吐得稀里哗啦的的见习女法医。

“程、程组长，你们回来了吗？有件事，要跟你们汇报一下！”

组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。

袁菲深吸了几口气，才缓缓说道：“刚才，我们发现华泉同志的遗体被人为破坏，脑袋、脑袋不见了。”

我听得心头巨震！

遗体拉回了法医部，在解剖台上，被别人割走了脑袋！

这可是警局，不是菜市场！

是谁这么猖獗，竟然敢潜入警局，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！

这次，组长再也控制不住脾气，冲着电话那头破口大骂：“去查！调出所有能看到的监控，给我好好查！”

“你们柳主任呢？让他把人手都调回来！怎么办的事都是？两具尸体都看不好，都干什么吃的！”

那边唯唯诺诺地挂了电话。

我们这里顿时陷入一片沉寂。

尤其是我。

从初闻好友的死讯，到如今听他被割掉了脑袋，我的心情格外沉重。

我忍不住想起求学的日子里，因为我家境困难，华泉总是带我一起吃饭。

每次他都借口点多了吃不完，让我帮着吃一些，变着法地帮我。

除此之外，还有很多很多。

可以说，华泉是除了我父母之外，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想感激的人。

但如今，他却死了。

还是以那样一种不体面的方式。

或许是察觉到我低沉的心情，组长拍了拍我的肩膀，面色柔和了两分：“梁成，你怎么样，要不要回去之后避一下案子？我找其他人跟。”

不！

我坚定地摇头。

我一定要亲手抓住害死华泉的凶手，不管他是不是人！

组长沉默了一瞬，但眼底多了一丝赞赏的光。

话题重新转到案子上。

组长的眼神和语气都沉重了很多：“这人能在局里动手，要么是熟人，熟悉法医部和我们异案组的办案规律。”

“要么，是联合作案，内外合作。”

我不由自主地接了下去。

我猛地想到柳主任的身份：“如果是内外联合，我建议这件事让柳主任先不要声张，以免打草惊蛇，等我们掌握一定的证据了，再往上汇报。”

组长点了点头：“我也是这样的想法。”

他拿出一根烟，用左手搓了搓，才开口道：“梁成，没进异案组之前，我们可都听过你不少事迹，尤其是南信城那起无规则杀人案。”

“我们当时打赌那帮家伙最少要两个月才能破案，结果听说你进组后，一个星期就给出了犯罪人的侧写，半个月没到就破案了。”

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：“那都是过去的事了。”

“这次的案件，已经发生了五个小时，我们跑了两个现场，你看看，心里有没有一点头绪？”

我在脑海里快速地把所有的疑点，和能确定的事过了一遍，才缓缓道：“目前我能推测的是，凶手应该是一到三人左右，他们当中，作为领导人的年纪应该在30岁上下，或许有过从警的经历，格斗能力很强，接受过专业的训练。”

“其他的，我暂时也不好说。”

组长沉默地点了点头，没有发表意见。

剩下的线索，就要靠尸体来“告诉”我们了。

我们俩人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眼前的女尸。

“先把黄娟捞出来看看吧！”

我们去车里拿来了一些装备。

这些东西可以最大程度保护尸体不受人为破坏。

黄荣看到我们要捞黄娟，顿时像一头激动的公牛冲了过来：“你们、不准动我的小娟，她已经死得这么惨了，你们还要把她搬来搬去，你们、这样不行的啊！”

我一把拎起黄荣的领口，忍了许久的情绪这一刻彻底爆发：“你要是真的为了黄娟好，就不要阻拦我们了！”

“想要让黄娟早点入土为安，就让她协助我们，早点把事情查清楚！”

黄荣猛地闭上了嘴，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：“不会的，我的小娟没有杀人，都是被人害的......”

转身之前，我再次感受到一股充满寒意的目光。

转身时，那道目光却猝然消失了。

直觉告诉我，黄荣一定对我们隐瞒了什么事。

小说《猎凶者：罪案图鉴》 第4章 试读结束。